书名：穿成求潜练习生[娱乐圈] 作者：曦影酱 文案 令雪第一天跟着表姐学习当狗腿助理，不仅要给大佬端茶递水，还要帮大佬牵线选妃。西湖的水打工人的泪，昧着良心的下一秒，竟穿成了正躺在他床上的练习生。 令雪乱哄哄的脑子里，奔涌过无数头歪脖子羊驼：卧槽啥情况，中场换人？ 她使出洪荒之力震开眼前那个越压越近的大佬，慌不择路，逃到酒店vip层的另一端。 然后喜闻乐见地撞到了顶级流量连辰，正抱着修长的小腿，蹲在黑暗的角落——吃老坛酸菜面。 连辰：想不到他这么短。 令雪：喵喵喵？ 内容标签： 灵魂转换 娱乐圈 甜文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：主角：陆令雪、连辰 ┃ 配角：姜亦宁等 ┃ 其它： 一句话简介：全世界都以为我死了 立意：努力耕耘，改变命运 第一章 望风小助理 令雪单腿跨出寝室大门，另一腿还没来得及抬，就被上铺室友李芸一个猛虎扑食，死死抱住。 大概由于着陆点没计算好，李芸同学刚涂好的豆沙色口红，就这么华丽地蹭上了她的白裙子。 她面无表情地将裙子往上扯：“回来给我洗了。” 李芸选择战术性忽略，只张着她花掉的血盆大口，嚎哭：“阿雪，阿雪，为什么不带我走？为什么不带我走？想想我们四年同床共眠的情谊……事到如今，你还想一走了之吗？！” 啊呸，同什么床，不就是上下铺吗，咋还扯出那么点不可描述来了呢！ 令雪缓缓翻出一个大白眼，转头看看上铺那一堆乱糟糟的衣服山、猪拱了的被子、深凹下去的油腻枕头。 口区。 强忍不适的令雪回过神，望着挤不出眼泪的李芸，嘴角抽搐着以牙还牙：“小宝不要哭蜡、不要哭蜡，你忘了我吧，你这是七形的爱。” 李芸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。 她没想到令雪还挺能刚，不仅没有被突如其来的18|禁姐妹情吓倒，还以伦理剧反唇相讥。 彪！不愧是睡在我下铺的兄弟。 于是她灵机一动，换了个情深深雨蒙蒙的BGM：“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！” 令雪张嘴对上一句下联：“我霸道我狂狷我邪魅一笑。” 李芸：“……汝甚骚。” “你别闹了。我是去被压迫被奴役的，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，”令雪扒拉开李芸的脑袋，“我姐那个老板可不好伺候。” 她的堂姐令雨，在歌坛大佬钟子山那里做助理。之前也有几次堂姐叫她过去帮忙，兼职工资按小时计。 那位大佬可以说是名气大，脾气更大，驰名中外的娱乐圈老油子。 “谁稀罕伺候钟子山，”李芸鄙夷的眉毛一抬，“我是骨灰级‘粉尘’！哼，除了我老公阿辰，其他男人休想占有我的心！” 也不知道是哪个nc粉给自己的群体取名“粉尘”的……真的不是在诅咒自己原地爆炸？ 让逗比室友如此激动的原因，源于一个选秀综艺——练习生养成营。 她是个二次元，对三次元的明星和综艺一向没什么概念。但是这节目做得火，每天的娱乐头条都是这个，就算不想知道，信息也在轮番强行入侵大脑。 节目的火热直播，除去各色美女练习生，最大的功劳还是三个专业＋流量评委——堂姐老板钟子山、三栖顶流连辰、天后歌星萧长蓉。 她这次工作要去的地方，就是蓝海豚网络文化公司的内部酒店，参加选秀的练习生们和评委都住在那里。 所以，李芸同学在妄想跟着她见爱豆，才会间歇性失心疯发作。 令雪邪魅一笑：“呵，不错，有时间追星。请问这位同学——您四六级过了吗？专四专八过了吗？国际一级过了吗？教师资格证考了吗？毕业论文写了吗？工作找到了吗？” 啊这…… 怎么突然开始人身攻击了呢！ 然而受到一万点暴击的李芸同学早已自暴自弃，多厉害的矛，也戳不进她的脸皮。立刻不甘示弱道：“呵，狗头学霸，秀什么优越！我这是今朝有酒今朝醉，明日愁来明日愁！” “那再请问这位同学——您衣服袜子洗了吗？床单被褥晒了吗？一寸长的黑指甲剪了吗？” 李芸：“我……” “最后请问这位同学——您十个快递拿了吗？昨晚的外卖盒子垃圾分类了吗？家里安排的相亲去了吗？” 李芸倒地不起，卒。 令雪松了口气，刚想趁敌方没回满血之前，赶紧撤离现场。不料刚转身的功夫，又被回光返照的挺尸拉住了脚踝：“签名……签名……这是我最后的倔强！” 令雪看着她眼睛里执着而可怕的狼光，语气不由地软下来，道：“你想都别想。” 李芸：…… 前路艰辛，李同志并没有放弃，咬牙使出杀手锏：“啊啊啊，阿雪，我给你买你老公的等身大抱枕，好不好？！” 呵呵，想以此贿赂她，你果然还太嫩了。她这个人，对待工作学习都是极其认真，极其讲求原则的。 令雪高傲地将脚抽离她的魔爪，头也不回地走出寝室：“要限量版那款。” ****** 蓝海豚网络文化有限公司，简称蓝海豚，也有大量网友戏称其为“蓝猪厂”。 蓝海豚是目前国内最有影响力的互联网平台之一，涉足电视、电影、综艺、动漫、游戏、直播等多领域。其总部在富洲外国语大学的南面，距离不是很远。 令雪坐了公交车到蓝海豚总部门口，下车便望见铺天盖地的巨型广告牌，都是“练习生养成营”的宣传。 门口的文化广场，乌压压坐着粉丝的海洋，大毒日头也分毫不减热情。当然其中有各位练习生的粉丝，但大部队还是属于三位评委。 20进15的比赛要到周末才开始，今天才周一，没想到现场已经如此火热了。 令雪长叹一口气，在人浪里艰难地前行，终于在成功挤出一头汗之后，抵达侧门。 六个黑西装的彪形大汉挡在门前，虎视眈眈地盯着她，并且摆好了“一夫当关万夫莫开”的气势。 只待她有所动作，就拿出看家本领，将她丢回粉丝的海洋里。 令雪尴尬地笑笑，拿出工作牌和通行证：“几位大哥别误会，我是工作人员。” 刷卡认证后，她总算进了蓝海豚内部。 迎面就是鲜亮的巨幅海报，“Rise果汁·练习生养成营”几个金字恨不得能闪瞎狗眼。 海报的具体内容，则充分体现了人类社会的阶级不平等，以及拍照站前面显脸大的奥义。 目前人气最高的练习生选手，是来自So cool娱乐的邱圆娜。从海报上就能看出来，她是站在第一排正中C位的。 又圆又大的眼睛，精巧高挺的鼻梁，再加上两颊令人艳羡的胶原蛋白，活脱脱一个元气萝莉。 令雪目光滑过海报，还是忍不住，落在了最右边的角落里。如同被磁石吸住一般，动也动不了。 陆令雪。目前人气排名，二十。 她移不开眼睛，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练习生的名，与她一模一样。 海报上所有少女都在绽放最美的笑容，朝气昂扬得要冲破这张薄薄的纸片。 只有陆令雪没有。她只有沉静无澜的神情，和略带阴郁的眸光。 犹如在花团锦簇中放上了一个骷髅头。如此扎眼，如此诡异，如此格格不入。 当然在网上早就被喷成了筛子。 说她甩脸子的有，说她情商低的有，说她神经病的也有。带有色彩的侮’辱性话语就更多了，她的微博评论栏，简直可以称作网络暴力教科书式的范本。 令雪对她也没有一丝好感。 前期分级赛的时候，她还是挺努力的，奠定了坚实的粉丝基础。到比赛后期突然跟中了蛊似的，开始耍小脾气，疯狂划水。 唱歌吧，不背歌词，经常唱着唱着就哑巴了。 跳舞吧，本来是强项来着。可最近老是跳着跳着突然就停了，直接站到后面当背景板。 好像突然断电的八音盒。 能到现在这个成绩，一方面是黑红效应、有爆点，另一方面就是——脸。 这陆令雪别的优点没有，就是脸长得还不错。雾黛般的细眉，清纯小鹿眼，桃花瓣一般的薄唇，肌肤细腻如羊脂白玉。 漂亮是十分漂亮的，就是缺了点由内而外的气质，好像没有灵魂的洋娃娃。 不过靠脸上位的路子，走到这里就是尽头了。好歹也是比赛后期，前面的十九位妹妹，颜值并不比她差，能力却比她好上百倍。 看人气就知道，差别的练习生好大一截儿。再加上新海报的黑脸风波，估计粉转路人的，不在少数。 令雪收回思绪，绕开海报，开始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。抬手滑开手机，拨通了一个号码：“喂，姐，我到了。在哪里找你们？” ****** “今晚的任务特殊，你给我把嘴巴闭牢了，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！”令雨背上挎包，甩了甩长头发，还不忘叮嘱。 令雪还处在震惊之中：“谁和谁？” “大学生，你平时脑子不是很够用吗？我说，今晚那个陆令雪要来老板房间里，你机灵点，留意有没有狗仔混进来跟拍。” 令雪嘴唇抖动：“陆令雪？来干什么？” “……还能干什么啊……你可以理解为，跟老板亲切友好会面。” 卧-槽，涉世未深的她，难道是遇上了传说中的“潜规则”！ 令雪略带鄙夷地瞟了瞟她堂姐：“姐，钟泰迪……和你亲切友好会面过吗？” 令雨气得翻白眼：“会你妹啊，没有！还有不许叫钟泰迪！” “姐，我来的时候觉得这里守卫森严，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，狗仔那么大只，应该不会……” “你懂个屁。娱记说到底也是记者，一个锅里吃饭，和蓝海豚关系好着呢。再说了，蓝海豚也巴不得裹点料轰炸热搜，炒比赛热度。咱们公关危机，他们坐享其成，呵，信谁也不能信他们。” 怼完堂妹，令雨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：“没时间了，我得赶紧走。你放机灵点，别坏事情。” “那个……连辰的签名……” “我帮你要，行了吧。” 令雪一乐，谄笑晏晏：“恭送娘娘！” 限量版抱枕就快到手，令雪高兴得屁颠屁颠，谄媚地送走堂姐后，又谄媚地给钟子山送饭送水、熨衣提鞋。 对于服务如此周到的她，钟子山显然满意，一边端着咖啡，一边说道：“小雨她妹，你记得十点准时去楼下接人。注意周围，别被跟了。” 令雪心头不大痛快，颇有封建社会老虔婆的代入感，但脸上仍旧是标准的商业微笑：“好的，我知道了，钟泰迪。” “嗯？”钟子山喷了咖啡，“你刚才叫我啥？” 令雪：“钟泰斗。您在我心底是音乐界的泰斗大师。” 听到这清新不做作的马屁，钟子山满意地点点头：“去吧。” “好的。” 转出房门，走到电梯口，令雪的小心脏还在狂狼地跳动。 妈呀，果然做人不能自持正义太嚣张，刚才一不注意就口糊了。 手指还在哆嗦。 令雪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，按了“↓”键。盯着电梯上的数字慢慢地从1变到9，然后“叮——”一声，两扇银光熠熠的门横向滑开。 她正想走进去，却见电梯里已经站着一个少女。 少女穿着鹅黄色的外套，帽兜盖住了上半张脸，下半张脸则用黑口罩捂得严实。她身材匀称，美-腿白皙修长，兴许是因为练舞的关系，整个人都像天鹅引颈那般，柔顺优雅。 她见到令雪，亦是抬头，额发间露出那双娇美的眸子来。只是那目光沉沉的，如同死寂的潭水，没有灵气。 令雪愣了3秒，回过神来后忙小声问：“陆令雪？” 少女点点头。 “快跟我来吧。” 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，好像做贼一般，东望望细看看。见四下无人，便拉着陆令雪往钟子山的房间走去。 走廊两侧都是一模一样的光景，好像粘贴复制，冷冰冰的，让人心生烦躁。 生活这个大佬从来不慈悲，没有多少人是他的宠儿。十年寒窗，才换来一个敲门砖；四年苦读，才换来一纸offer；每天996的努力工作，才换来微薄的月薪…… 可是人类还是一面骂着“老子明天就去辞职”，一面争先恐后地当加班社畜。 我们用尽全力，才只换来平凡的生活。 而游走在灰暗之地的潜规则，就是破坏这平衡的一只手。 她多想问一问身后的少女，出卖自己的灵肉换取名利，真的牢靠吗？ 真的值得吗？ 但现实是，令·拿人薪水怂得一逼·雪，半个字都不敢问，谄媚地敲开钟子山房门，谄媚地职业微笑：“钟老师，她来了。” 鹅黄色外套少女默默走进了钟子山的房间。她背对着令雪，露出外套后面斗大的字来——Rise果汁·练习生养成营。 第二章 连怼怼 令雪送完人，心情还是低落，敷衍地在周遭巡视了一番。然后一个人闷闷的，在逃生通道的楼梯口席地而坐。 手机振动了两声。 令雪从兜里摸了手机出来，屏幕上跳出两排字——“令雪，周末空出时间，市区有个博览会，找我们学院的几个学生做随行翻译。” 她阴霾密布的脸立刻亮堂开来，手指“噔噔”敲击在键盘上——“谢谢老师推荐……顺便请问一下，时薪多少？” 亢奋地盯着手机等回复，令雪突然感觉眼睛有点花。 确切来讲，像需要爬上屋顶拨弄天线的黑白电视机，呲呲呲呲，雪花漫天飞。 妈呀，她还年轻得很，不会是得了什么突发性青光眼白内障了吧！？ 别说是手机上的字，就连自己那双白白的爪子，她都看不清了。 难道是晚上吃的太少低血糖了？ 机智的她马上反应过来，这是要当场晕倒的节奏！ 为避免接下来在楼梯上做翻滚运动，她一个敏捷的反手着地，准备先抓住屁|股下的台阶再说。 Emmmm，怎么说呢，五星级酒店就是不一样，连逃生楼梯都是柔软的触感。她这么猛的一爪子抠下去，不但不疼，反而觉得亲肤透气、蓬松有弹性。 呃……柔软还可以说是地毯铺的好，但有弹性是什么鬼？ 令雪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已经惨烈地撞到了台阶上，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诡异的幻觉。 还有，可不可以来一个人告诉她，为什么好好的白色天花板，现在变成了一个男人硕大的脑袋？ 而且这个眼熟的脑袋，TM还是钟泰迪的。 等会儿…… 这个熟悉的地中海式套房的布局，不就是她送饭送水、熨衣提鞋、穷苦劳工受资本家剥削压榨的场所吗？ 此时此刻，她好像正躺在床上。 钟泰迪的床上。 令雪脑子里乱哄哄的，飞快闪出第一个念头：卧|槽，什么时候换人的？ 紧接着第二个念头：衣服它还好吗？ 她瞄了一眼身上那件鹅黄色的外套，冒出了第三个念头：拉链开了一半，是事前还是事后？在线等，急！ 钟泰迪俯下身，已经足够庞大的脑袋越压越近，嘴角挂着猥琐的笑容：“小猫咪，明明是你主动勾搭上我的，如今怎么一动不动？玩欲拒还迎那一套么？” 玩你大爷！就你给那点薪水，好像只够玩送饭送水，不够玩亲切友好会面吧！ 令雪使出洪荒之力，震开眼前那只的泰迪。接着，她不顾泰迪的哀嚎，像开了迅雷vip超级会员似的，翻下床夺门而去。 外边走廊还是一样，复制粘贴那般对称的门，冷冰冰的。 她脚踩在走廊暗红色的地毯上面，飘飘忽忽，像饿了十天的流浪汉。 慌不择路，她头也不回地奔逃，然后在走廊尽头，喜闻乐见地撞到了一个人。 一个即使在黑灯瞎火里深藏功与名，你也能从轮廓分辨出他颜值逆天，的人。 顶级流量连辰。 感应灯忽然惊得亮了。 他微微抬头，整个人披上橘黄的柔光。细软的额发缱绻，懒懒的、倦倦的。而那双深邃的星眸，却清清朗朗，流过轻转的琼光。 人间白玉少年郎。 令雪忍不住放缓了呼吸，眼珠子定在他脸上，将那眉眼来来回回，巡了好多遍。 没错。就是他，连辰。 逗比室友恨不得把他的硬照当墙纸，贴满整个寝室。就是化成灰，她也认得。 然而此时此刻，浑身都散发着仙气的连辰，正抱着修长的小腿，蹲在黑暗的角落——吃老坛酸菜面。 很显然，被人围观吃面，不怎么愉快。 他从泡面的雾气中抬起眼，冷峻的目光落到她半开的拉链、以及松松垮垮的外套上。 好像立刻明白了什么，他轻蔑地哼了一声，冲尴尬的她扬起嘴角：“没想到钟子山这么短。” 嗯？？？ 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。 令雪正在思考如何清新而不做作地解释清楚，连辰已经万分不耐烦，眉毛一凌：“你要吃？还是要滚？” 令雪沉思了一秒，速答：“有红烧牛肉味的吗？我吃不了辣。” 连辰：…… 突然很想把面汤扣到她头上是怎么回事！ 连辰狠狠憋下一口气：“陆令雪，我叫你快滚！你是智障吗，听不明白？” 陆…… 他说那个谁？ 令雪颅内“嗡”地一声炸开，哆嗦着嘴唇：“你，刚才叫我什么？” 连辰扶额：“……脑子不好使，耳朵也不好使了么？我叫你滚……” “不是滚！不是！”令雪直接崩溃，一边伸出两只爪子捉住连辰猛摇，一边连声发问，“OK，OK，换个问法。你告诉我，我叫什么？” 叫什么？ 神经病，我特么知道你在瞎喊鬼叫什么？！ 连辰满头黑线。他看到面汤在纸桶里一浪一浪，旋转跳跃，上下翻飞，最后在他雪白的衬衣上开了几朵油花…… 早知道，刚才就该直接扣到她头上！ 令雪终于放弃了逼问他，转而低头打量自己。 身上的外套——鹅黄色的，练习生养成营的制服；腰肢——曲线玲珑，完全没有一丝宅女赘肉；大长腿——又白又细，明晃晃地养眼。 她略带沉痛地闭上眼，嗓音里带着久经沙场的沧桑：“大明星，借个镜子。” 那样子，活像某叼着烟的风尘女，要借个火。 “我没有这种玩意。”连辰说着飞快地后退一步，以拉开距离，屁|股兜里隐隐约约露出半个亮晶晶的东西。 飞逝而过的反光刺痛了令雪的双眼。她满脸写着不信，报以一声“呵呵”。 骗谁呢，此地无银三百两。老娘我都看见了！ 连辰开始翻白眼：“你有毛病？吃个夜宵而已，带什么镜子！” 令雪神气活现，伸出讨要的爪子：“吃夜宵算个屁，我室友倒夜香都带镜子！” “……”连辰面无表情，“那就是你室友有毛病。” 喂，芸芸，芸芸，你爱豆说你有毛病。 令雪想到自己可能穿成个爬床的失足女青年，心里就跟猫抓似的，再也记不得夫子曾经曰过的礼义廉耻：“你藏什么藏，我已经看见了，拿来！” 她心一横，恶向胆边生，将罪恶的咸猪手伸向连辰的屁|股。 懵逼的连辰做梦也没想到，女人发起狠来能这么不要脸。可怜他双手捧着泡面桶，无法抵御外敌入侵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揩油。 这时，令雪已经用二指禅拈出了镜子，并且成功地做到了最短接触时间、最少受力面积。 迫不及待地操起小镜子一照——雾黛柳眉、清纯小鹿眼、桃花瓣薄唇…… 比海报上的陆令雪，还要漂亮。 但令雪没心情欣赏这张脸，只觉得脑中五雷轰顶。 神呐，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、尊敬师长团结同学、过马路扶老人、好好垃圾分类、熟背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……甚至还答应帮万恶的室友讨要签名……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，你要这样惩罚她！ 是不是名字雷同了？她立刻前往派出所，她改还不行吗？ 连辰大概没见过有人照个镜子就能如此痛不欲生、面目狰狞，扭曲得像驱蚊盘香。 他确信，今晚是遇到女神经了。 而此时，令雪正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惆怅。 那个……这张脸是挺好看的，但怎么感觉这镜子加了复古滤镜？ 蜡黄蜡黄的。 她这么瞅着，镜子的造型好像有点独特啊。 规则的八边形，闪瞎狗眼的24K土豪金材质，高端的太极阴阳图，还有几个中二到尬爆的字：天、地、风、雷、水、火…… 八卦铜镜？？ emmmmm，恕她直言，大明星的品味就是不一样，带个镜子都带出了非人的感觉。 令雪将八卦镜还给懵逼已久的连辰，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 当务之急，不是探究芸芸爱豆的奇葩品位，而是要查清楚整个事情的缘由，看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。 如果是灵魂互换，那真正的陆令雪一定穿到了她——狗头学霸令雪的身体里。 对，必须马上回学校。 …… 令雪四下望望，终于找到了楼梯口，便再不管连辰，径直离开。 一面下楼梯，一面在兜里搜索有用的东西。 钱包、手机、房卡…… 她拿起陆令雪的手机，屏幕亮起，提示输入密码。 她叹口气，将拇指对准中间的按钮。 指纹解锁成功。 自己的号码，她还是记得的，立马拨了过去。等待几秒后，却迎来了系统提示音：对不起，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…… 空号？！ 令雪心觉不妙，连忙又在拨号盘按了一串数字。 这回拨通了。 几声“嘟——”后，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：“喂？” “喂！姐，我跟你说……” “陆令雪，你今晚是几个意思？” “啊？不是，你听我解释……” “你是不是带了针孔摄像机？呵呵，想玩威胁这一套，你还太嫩了。你主动联系子山的微信，我已经截图，如果你敢出去胡说八道，身败名裂的只会有你一个！我警告你，别乱来，不然以后你就别想混了……” 令雪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：“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堂妹吗？” “堂妹？你说什么疯话呢？” 令雪脑袋“嗡嗡”作响，大声道：“不是疯话。你好好想一想，你有一个在外国语大学上学的……” “你神经病啊！我爸独生子，连兄弟都没有，哪里来的堂妹？！” ……完蛋了。 要不要这么绝啊，连祖宗都没了？ 电话那头的令雨还在噼里啪啦地说着。令雪鼻腔里酸酸胀胀的，手指一抖，默默地按下了挂机键。 她存在的印记、存在的根源、存在的理由，一切，消失得干干净净。 可是她的灵魂还在，在“陆令雪”这具驱壳里。 要到哪里，才能将“她”找回来呢？ 令雪重重地抿了抿唇，瞳孔中重新有了一抹光。 学校，是非回去不可了。 第三章 头条 连辰将泡面盒子扔到了1楼的垃圾桶，又将弄脏的衬衣送到洗衣房，最后乘电梯返回房间，喷上除味剂。 门外响起脚步声。 他迅速拿起手机，装腔作势地斜躺在沙发上。 “嘀嘀”的刷卡声后，门开了，经纪人吴天走了进来。 吴天放下手中的文件袋，探头看了看连辰：“阿辰，你在干嘛呢？” 连辰头也不抬：“刷微博。” 吴天皱着眉，猛吸了几下鼻子，狐疑道：“你是不是又吃垃圾食品了，我怎么觉得走廊里有一股子……” 话音未落，连辰已经强硬地扭转了话题：“你猜我刚才在走廊遇见谁了？” 吴天不怎么有兴趣：“谁？” 连辰嗤笑：“一个女神经。” 吴天听说，瞬间紧张了些：“私生饭？你怎么不叫保安，万一伤到了……” “不是。又一个失足少女而已，我看到她进钟子山的房间了。呵呵，面还没泡好，人就已经出来了。吴天，下次记得给钟子山介绍一家靠谱的男科医院。” “……”吴天老母亲式叉腰，“你说话能少放点毒吗？多考虑一下你的形象，粉丝们幻灭了怎么办？” 他教育完连辰，突然一愣：“嗯？不对。你刚才说什么，‘面还没泡好’，什么面？！” 连辰：…… 自杀式聊天。 “说清楚，是不是又吃泡面了？！” “诶，节目组买热搜了，你看这个头条，上升得好快啊。”连辰装作看手机看得认真的样子，指尖一戳，迅速点开链接。 “不要转移话题！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，少吃垃圾食品……”吴天摆起老母亲式叉腰，还没数落完，就听见“砰”地一声响。 手机从连辰手中滑落，掉到了地上。 连辰清朗的眸子里，带了三分震惊，七分恐惧，整个人都僵住了。 吴天蹲下身捡起手机：“你怎么了？一惊一乍的……该不是又在跟我演戏吧？！” 连辰唇角一抽：“你猜我刚才在走廊遇见的，是什么？” 吴天不耐烦道：“女神经。” “不是……”连辰默默地将八卦镜贴到胸口，“是、是女鬼！” 吴天：…… 这孩子又犯病了。 他摇摇头，划开连辰的手机，屏幕画面的确是微博首页—— ＃练习生养成营 陆令雪# “这是一条定时发送的微博。算算时间，我已经死掉30分钟了。这个世界除了强权、欺压、疾病和痛苦，还有看不到希望的无底洞。永别，我没有留恋。” ****** 打个出租回了学校，虽然能进大门，但女生宿舍楼已经锁门了。 令雪在玻璃门外猛敲了一阵。 宿管阿姨闻声而动，不耐烦地打开管理室的窗户。壁上的电视机里正放着热播韩剧。 “阿姨，我在教室自习忘了时间，麻烦你开一下门。” 宿管阿姨冷笑着打量她一眼：“少哄我。是男朋友送回来晚了吧。” 令雪：？？？ “像你这种漂亮的小女生，每天夜里晚归的，没有十个也有八个，”阿姨熟练地翻开记录本，抬头喝道，“哪个寝室的？” 令雪嘴一滑：“528。” 阿姨笔下生风，默念“扣10分”，然后目光如炬：“叫什么名字？” 令雪报以真诚的小眼神，流畅而响亮地回答：“李芸。” 又说教了她几句，阿姨终于给打开了宿舍门。 她一面赔笑，一面三步作两步地往楼梯上跑。 平日里爬个楼梯慢悠慢悠，这时候她恨不得吃几片水果味新X牌高钙片，一口气上五楼，不费劲儿。 夏天有些热，大多数寝室为了通风，门都还没有关。 一个微胖的女生穿着睡衣睡裤，手里提溜着黑色的垃圾口袋，从528的门里出来，往走廊尽头的蓝色大垃圾桶处走去。 令雪一眼便认出了女生，立即快步跟在后面，小声喊：“芸芸、芸芸！” 李芸懒懒地转头，看到她的脸后，直接惊掉了下巴：“你……” 令雪泪水盈眶：“是我啊，宝。” “你难道是陆令雪？” 令雪听到这个名字就皱眉，想问的话也噎住了。但李芸就跟打了鸡血一般，上前捉住她的胳膊猛摇，一边摇一边犯痴：“‘练习生养成营’是不是要来我们学校特摄？选手来了，评委也来吗？我家老公连辰来吗？！” 来你妹啊！ 令雪生无可恋地盯着黑色垃圾袋在自己衣服上蹭来蹭去，散发出外卖独特的香味：“没来。” 被泼了冷水的李芸明显失去兴致，“哦”了一声，继续朝垃圾桶进发。 “芸芸，我是令雪啊，我专门跑来找你……” “stop！我知道你是陆令雪，但投票是不可能的，绝对不可能的，就算你亲自登门也不可能的。我已经穷到外卖都吃不起了……” 放屁！ 你特么给连辰打榜、应援、买代言商品的时候，手都不带抖一下！ 看透人生的令雪，直奔主题：“李芸，528有一位叫令雪的同学么？” “没有，”李芸顿了顿，狐疑地打量她：“怎么，你是来我们学校找人的？” 听到这意料之中的回答，令雪的心早已凉了大半。 如今的她，就像画布上多余的一笔，说抹去，就抹去，无迹可寻。 她没接李芸的话，垂着头焉焉的，转身往回走去。 路过528时，不由地往里面看了一眼。 她原本朴素的床位上，铺着花花绿绿的被单，蚊帐是少女粉色。床铺里架着小桌子，上面摆了笔记本电脑和大堆零食。 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正盘腿坐在这张床上，埋头看手机。 令雪心里突然发酸，眼底也涌起一层雾气来。 “等一下。” 扔掉垃圾的李芸，此时追上来叫住了她：“那个……你要找人的话，我可以帮你。” 令雪愣住了。 就算世界翻天覆地，却总还是有不变的东西。 虽然不再记得她，但芸芸还是芸芸，一样的热心肠，一样的烂好人。 令雪眼底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，心里也暖了几分： “芸芸……” “你把那人的名字和身份证号写下来，我悄悄去教务室帮你查一查。” “谢谢。” 令雪嘴角翘了翘，掏出手机来，打开微信扫一扫，温声道：“我加你。待会儿给你发消息。” 李芸眼睛都不会眨了。 妈呀，这是发生了什么奇迹？居然有明星主动求加微信！ 果然是少女偶像，笑起来好漂亮，好可爱！就像一朵香甜的含笑花，像海棠鹅黄的娇蕊。 如果这个人是她朝思暮想的阿辰老公，她可能会给自己一拳——醒醒，别做白日梦了。 李芸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。 为了让这一切更有实感一些，她特地加上了一个条件：“我的座右铭是，不干白工。你要情报的话，拿连辰的签名来交换吧。” 令雪：…… 把她的感动还来，你这个重色轻友的花痴！ 加好微信，李芸问：“你现在出去吗？宿舍楼关了，阿姨不会帮你开门的。” 令雪朝李芸做个“拜拜”的手势，转头快步离去：“没关系。我从后院的矮墙上翻过去。” 咦，她怎么知道后院有个墙矮一截儿？ 话说，陆令雪长得真好看，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，简直比电视上还漂亮。 而且吧，性格也不像网上说的那么糟糕。哪里阴沉了，哪里可怕了，哪里情商低了？ 看来隔着屏幕的事儿，不能全信。 在走廊伫立半晌，送走陆令雪背影的李芸，恍恍惚惚地回了528寝室。 室友埋怨她：“芸芸，你扔个垃圾而已，怎么去了这么久？快来看剧，我暂停着等你呢。” 李芸回过神，突然亢奋得抚胸：“喂喂喂，你们猜猜，我刚才在走廊遇到谁了？” “呵，你该不会说，遇见你老公连辰了吧。” “不是不是，”李芸一本正经，“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。我遇到‘练习生养成营’的陆令雪了！” 528寝室里流过数秒沉默。 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娱乐活动，震惊地望着一脸懵逼的李芸。 李芸咳嗽两声：“呃呃，大家，不信的话可以吐槽我，不要那么严肃嘛……而且是真的，我真的遇到陆令雪了，就两分钟以前的事！” “你就说你遇见连辰，还比较有可信度一点。” 李芸：“啊？为毛？” 她老公什么时候变得比陆令雪还要便宜了？ “自己看看微博吧。头条，已经爆了。” 李芸飞快地掏出兜里的手机，打开微博。热搜排行榜上赫然躺着：第一——#陆令雪自杀# 第二——#陆令雪微博遗书# 第三——#陆令雪失联# 李芸：…… 卧-槽，死了？ 那她刚刚遇到的是什么玩意？！ 浑身抖成筛子的李芸，此时此刻手机振动了一下，屏幕上方跳出一个微信消息提示窗—— 【陆令雪】：查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。姓名：令雪；身份证号码：XXXXXXXXXXX李芸突然很想给自己一拳——醒醒，别做噩梦了。 第四章 糖姜 令雪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。 她手机开了静音。刚刚给李芸发消息时，才看到绿色的通话键上亮起了红点点。 几十个未接来电。 呃，备注的姓名都是什么“汤姐”、“刘哥”、“王导”…… 这都谁跟谁，让她怎么回啊。 但其中有一个很显眼的名字，刺痛了令雪的双眼——“妈妈”。 陆令雪的妈妈。 曾几何时，她只要看到这个两个字打来的电话，便会兴奋地回电：“喂，母上大人，是不是思念女儿了？女儿的月例银子还没领呐？” 消失了，回不去了。 一切都仿佛从未存在过。 她重重地叹口气，关掉了手机屏幕的亮光。 今夜天空如墨染，漆黑一片，不见层云。连城市千千万万的霓虹灯，都不能污染它固执的颜色。 不知不觉，令雪竟然走到了学校操场边上的公示栏。 她走近，将额头贴在玻璃橱窗上。 没了。 没了。 校优秀学生那一栏，虽然有好几排密密麻麻的黑字，却唯独不见了她的名字和大头照。 令雪感觉自己绝望得都快麻木了。 现在的她什么也没有。自己的人生就好像小美人鱼，一觉醒来，便成了海上的泡沫。 “同学，嗨，同学～” 在四下无人的黑暗里，蓦地响起一阵明媚的声音。 令雪转过头。 昏暗的路灯下，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少年。 他身量高挑，大长腿裹在紧身牛仔裤里，显得愈发笔直纤细。深棕色的头发，五官清秀而精致，明目含星，笑颜可亲。 整个一俊俏活泼的美少年。 令雪愣了好半晌，少年已经几步跑到她跟前，嗓音清亮：“我找了好几圈，总算见到一个人了。哎，怎么偌大的一个学校，跟鬼城似的。” 令雪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钟，道：“这个点宿舍已经关门，学生基本上都回寝室睡觉了。” 快12点了。 以前的她，是不可能还在操场上夜游的。 少年的目光此时才落到她脸上，明显怔了怔，又笑道：“所以说我运气好嘛。不仅找到了人，还是一位美女同学。” 令雪盯着他的脸，总觉得很熟悉，却一时想不起来。 他说完话，又自顾自地开始疑惑：“那个……你是富洲外国语大学的同学么？” 这么晚了，一个漂亮女孩子独自在操场上发呆。 感觉有点可疑。 令雪点头，想了想，又苦着脸摇头。 少年忍不住笑：“所以，到底是不是呀？” 令雪毫无违和感地岔开了话题：“你是不是迷路了，有需要的话，我给你带路吧。” “才不是这种老套的发展，”少年扬起手中的地图app，“我若是想出去，早就出去了。” “那……” “同学你是哪个专业的？”少年似乎已经默认了她大学生的身份，欢乐地继续刨根问底。 令雪有些心虚，还是回答：“……日语系。” 没想到少年听了这话，立刻开心地打了个响指：“bingo！” 然后盛大地夸起了自己：“哎呀，世界上有多少个国家来着，两百多个？哈哈，两百分之一，这个概率居然都能让我遇上，我真是运气王。” 令雪大概懂了他的意思，习惯性吐槽冲口而出：“国家很多，但不是每一个国家都有一种语言。我国的外国语大学一般只开设几十类语种专业，每类专业招生的数量也不同，所以你的概率算法……” “停！”少年的眉毛已经拧成了一坨，“你别给我传授知识，我头晕……你只需要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意思就好。” 他勾下头，双手递过来一个亮着光的手机。 令雪接过来，只见屏幕上一长串日文：拝啓。このたび、kini創立20周年を記念して当社ビルで「キー二ー周年祭パーティー」を開催いたすことになりますので、ご参加くださいますようお待ち申し上げております……